成功与失败原是对立的;人既有成功,就不能无失败;而成功与失败如果作起比例来,后者的次数每每超过前者的!而且,“失败为成功之母”,有许多的成功都由失败而来!故对于失败实不能一概抹杀的!那么,人们写侦探小说,为什么只写一般大侦探的成功史,而不写他们的失败史,真使我大惑不解了!
何况,讲到失败,其情形也各有不同,有的举措失当,全军覆没,有的事败垂成,功亏一篑;倘从各个不同的角度方面,而把这些失败史写出来,不是较之为一般大侦探作纪功碑,写成功史,一味歌功颂德的,更其要热闹而好看吗?
我在三十年前,曾基此理想,在我的腕底创造出一个失败的侦探来,曰胡闲;他是被称为“失败的侦探”,十桩案子倒有九桩是遭到失败的!可是,他虽常遭失败,绝不灰心,是不必说了;且还有上一个必要的条件,那是须失败得有理由,须失败得有价值,常能保持着“虽败犹荣”的程度。因此,这“胡闲探案”络续在我所编辑的《侦探世界》上刊出后,竟赢得一部分人的同情!只可惜我后来困于辑务,写了几篇之后,就不在续写了。——这可说是我个人的失败,同时也是这位胡闲大侦探失败中的失败!否则,凭了这三十年的成绩,纵不能与小青之“霍桑”、了红之“鲁平”争衡,至少总也可独树一帜吧?
年来闲居无事,偶然也给杂志上写几篇侦探小说,不由想到了这位胡闲大侦探,便又把他抬了出来。为了他是常常失败,不免成了一个可嘲笑的对象;因之,这幽默的气氛,诙谐的情调,却充满了字里行间了!在这里,倒又能博得一部分人的同情,以为较之正襟危坐而高谈侦探的大道理的要有趣得多!现徇正气书局主人之请,拣了几篇较为可看的,辑成一个单本。如果高兴的话,说不定还要一集一集的,继续刊印出来呢!